汽车单双号限行常态化靠谱吗？

●背景

APEC会议期间，北京、河北等地采取机动车限号、工厂停产等措施，换来了久违的蓝天白云，也换来了久违的交通畅通。为了那诱人的APEC蓝，也为了那令人心情舒畅的畅通路面，实行单双号限行常态化是否可行?近日，北京市政府有关领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相关部门正在对单双号限行常态化进行论证，这一表态引发舆论广泛关注。单双号限行常态化合理吗?它能否从根本上起到治堵治霾的作用?如果要实行这一政策该经过哪些程序?且看各方观点。

权宜之计而非妙计

■北京交通大学交通运输学院教授、中国综合交通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毛保华

汽车尾号单双号限行常态化是一个权宜之计，绝非妙计。目前，北京市已经采取摇号购车政策，如果再实行单双号限行常态化，可以说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有效降低道路交通总量的效果，但是否是一个好办法，一个老百姓没有意见的办法，或者说是一个能够保障社会公平的办法，值得探讨。

单双号限行常态化可能会带来一些积极变化，比如道路流量会减小，拥堵指标会有很大改善。另外，因为实行单双号限行需要由公共交通来承载更多出行人流，从某种角度来说还会促进城市公共交通进一步快速发展。

单双号限行作为一种行政管理手段，相比之下，我认为通过停车收费这一市场价格杠杆治理交通拥堵问题更科学更合理。简单来说，目前我国小汽车使用成本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除了购车和燃油成本外，其他方面的成本还相对较低，导致很多不需要驾车出行的人群也盲目选择驾车出行，从而易造成拥堵。驾驶小汽车出行实际上占用的是公共资源，车在路上会产生尾气排放，停在路边会占用公共资源，而小汽车使用者却没有付出应该承担的成本，这对其他绿色出行的市民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认为，通过差异化的停车收费管理，让占用社会资源多的人付出更多的成本，通过市场经济的价格手段来调节汽车流量，不仅有利于交通拥堵的治理，也更有利于保障社会公平。

常态化尚无国际先例

■北京工业大学城市交通学院副院长 陈艳艳

单双号限行这种行政手段适合在举办大型活动或者发生紧急性突发事件或雾霾严重爆表的情况下实施，但不宜常态化。

大型活动期间，实行严格的单双号限行手段对老百姓的出行影响是短时间的，而用常态化单双号限行来调控交通需求势必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出行和日常通勤等。

从我国的公共交通服务水平来看，单双号限行常态化并不合时宜。因为目前的公交地铁等服务水平还没有达到可以让百姓放弃小汽车出行的水平。如果公共交通的快捷性和承载能力都没有达到一定水平，直接采取强硬的单双号限行常态化，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

据我了解，单双号限行常态化在国外也没有过先例。国外对于交通拥堵的管理更多地倾向于利用价格杠杆手段或鼓励式手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通过提升公共交通服务水平的方式倡导绿色出行。通过这些方式引导大家从小汽车出行转移到其他交通出行方式上，比直接全面实行单双号限行要更科学更合理。

我认为，利用价格手段来调控交通是值得借鉴的调控方式。以伦敦为例，进入它的中心城区第一区的车辆必须缴纳一定的通行费，以此来调控中心城区的车流量，新加坡也很早就实行了这样的限流措施。而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等地区，把交通拥堵费和用于环境治理的“低排放区收费”合在一起，来调控某些核心城区、古城或者人流密集区的汽车流量，希望以此调节人们的出行方式，减少空气污染对于这些城区的影响。

雾霾破表时可实施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教授 周孝正

近几年北京雾霾指数频频爆表，空气质量问题成为广大老百姓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北京市环保局公布数据显示，目前北京市机动车排放尾气是全市PM2.5污染物排放的最大来源，占总量的31.1%。毫无疑问，小汽车已经成为造成空气污染的一大污染源。

有一些人反对单双号限行，这种观点并没有考虑广大老百姓最切身最根本的利益。我始终认为，老百姓有购买汽车的权利，但是绝对没有污染空气的权利。在空气污染引发的疾病日益增多的当下，呼吸新鲜空气已成为人们最迫切的需求。当空气污染严重对广大老百姓的生命健康造成威胁时，对汽车实行单双号限行是政府应当采取的限制污染源的有效手段，是必须要做的工作。由此引发的出行不便、影响其他行业发展等问题也是人们应该承担的后果。

世界卫生组织设定的PM2.5平均浓度安全值是25微克/立方米，在一些国家，60微克/立方米的PM2.5平均浓度成为一条警戒线。我认为就可以以此为标准，当空气污染指数超过警戒线，就采取单双号限行的政策，若空气污染指数长期居高不下，就可以考虑实行单双号限行常态化。

须经立法程序确定

■泰和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贺鹏

政府实施单双号限行，是城市管理主体根据自身权利对道路等公共资源进行分配的一种方式，这样的公共政策在法理上不存在任何问题。但如果将单双号限行常态化了，就需要明确这种做法的法律依据。

一般来说，单双号限行主要是通过两种程序执行，一是行政措施，二是法律限制。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三十九条规定，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根据道路和交通流量的具体情况，可以对机动车、非机动车、行人采取疏导、限制通行、禁止通行等措施。比如北京在APEC期间实行的交通管制，就属于通过行政决定实施的合法行为。但此项规定是针对临时措施的，如果是长期进行单双号限制的话，就必须通过立法，从法律层面对其进行限制。

根据《立法法》相关规定，像单双号限行常态化这类措施，应当不属于法律保留范围，因此从理论上讲，可以进行地方立法。但如果要对单双号限行常态化进行立法，如何确保程序正义，这是一个关键性问题。即在立法过程中，必须经过公众参与、专家论证、风险评估、合法性审查、集体讨论决定的法定程序，在广泛征求民众意见后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单双号限行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因此在对其立法时，还要尽可能遵循行政法上的比例原则。也就是说，行政主体在确保行政权力的行使有法律依据这一前提的同时，还必须选择对公民权益侵害最小的方式进行。

微话集锦

@胭脂浓113：北京市单双号常态化?公共交通能负荷单双号限行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么?有些政策照我看来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北京的交通压力，限制人口数量或许是一个治本的办法。

@平和平淡平静平安：汽车单双号限行常态化能行得通吗?法律依据在哪?公交地铁受得了吗?当然，人人都盼望一路畅通，交通良好!

@相椤允：北京单双号限行如果常态化，单双号是为了拥有“APEC蓝”，那北京周边的所有扬尘施工单位、工厂等一切会造成空气污染的单位都要实行单双号上班才公平。

@末日后飞翔：千万别将单双号常态化与治理雾霾扯在一起，我觉得交通拥堵与环境污染这两件事没什么直接关系。

@潜博小虫：据称，为保持APEC蓝常态化，北京政府拟考虑实行机动车单双号限行常态化，个人认为有点懒政嫌疑，用简单化行政手段，牺牲部分人正当利益来换得政府业绩，为何不考虑加大治污力度，坚决依法执政呢?

@崔林观点：最近北京在讨论单双号限行常态化，我觉得政策出台前一定要好好斟酌。咱们可以和纽约、巴黎、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对比，这些城市车辆也不少，却并没有出现系统性的交通堵塞，也没有出现严重的雾霾。总之不能出了问题就一限了之。

@上不了头条的命：“可以限制”与“可以任意限制”是两码事。政府对公民的任何限制都必须有充分的理由，限制晚上弹琴、限制电动车进机动车道的理由说得通、为人所接受，所以可以施行，而单双号限行，至少目前政府并没能给出充分的理由。如果说政府可以限制A，就可以限制B，那是流氓逻辑。（作者：谢正军 张鹏 王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