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1904年，意大利作家路易吉·皮兰德娄的小说《已故的帕斯卡尔》一面世即好评如潮，但也不乏批评，最严重的指责是说他的小说不够真实，没有反映“普遍的
皮兰德娄一百多年前的逃离
1904年，意大利作家路易吉·皮兰德娄的小说《已故的帕斯卡尔》一面世即好评如潮，但也不乏批评，最严重的指责是说他的小说不够真实，没有反映“普遍的人性”。为此，小说再版时，皮兰德娄做出回应，称艺术的真实与生活的真实其实是两回事，人们没有理由用生活的真实来指责艺术的真实。
在我看来，皮兰德娄根本不用理会那些指责，他可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开了现代小说的先河。那些指责他的人，几年后面对卡夫卡的人虫之变，不知又怎么指责卡夫卡的“不真实”？
在尼采宣告“上帝死了”之后，人类成了没有牧羊人的羔羊，同时也失去了归宿感。《已故的帕斯卡尔》反映的正是这种无所适从感。《已故的帕斯卡尔》也许是最早以“逃离”为主题的小说。“逃离”正是现代人普遍的一种内心欲望，所以《已故的帕斯卡尔》反映的正是“普遍的人性”，只是皮兰德娄太超前了，远远地走在了那些指责他的人的前面。
抛开细节的不同，《已故的帕斯卡尔》与爱丽丝·门罗的《逃离》颇为相似：一个平庸的图书管理员马蒂亚·帕斯卡尔因不堪忍受家庭的纷扰、难缠的岳母以及失去母亲及女儿的痛苦选择了离家出走，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在赌场上发了大财，随后发现已经有人代替自己死去，既然他“已经死去”，那么他就可以与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过一种彻底自由的生活，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作为他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阿德里亚诺·梅伊斯”却陷入了另外一种困境，甚至连向自己心上人表达的自由都没有，在受辱之后，连个决斗的见证人都不能找到，他不得不以“阿德里亚诺·梅伊斯”的死去换回“马蒂亚·帕斯卡尔”的复活，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他的位置，于是他来到自己坟前，凭吊死去多年的自己。当别人怀着好奇问他是谁时，他只能无奈地回答：“我是已故的马蒂亚·帕斯卡尔。”
无论是帕斯卡尔的逃离，还是门罗的《逃离》中卡拉的逃离，最终都是为了获得自由，但其实他们只要活着，就会处于某种困局之中。皮兰德娄这样刻画帕斯卡尔从最初对自由渴望的兴奋到最终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彻底自由的转变：“我要同自己一起生活，只为自己活着，就像迄今为止所做的一样。”“自由就是，想象自己成为广袤的大海，掀起巨浪，记不止息。”“在此之后我又发现，我的所谓的自由，实际上可以是就是我的孤独和无聊，也就是说，我被处于可怕的刑罚，即只能自己陪伴自己。”他最终的复活与回归，正是因为他意识到他无论如何突不破自由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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